金延英

我的缄默洁白无瑕

卓民|夜光

*是晦窗的后续 前文在合集 续的比较混乱





在那之后车英民终于肯搭理高胜卓了,不知道是那晚高胜卓给他上药时的动作把下半辈子的温柔都给透支了,还是第二天早饭的时候高胜卓偷偷勾了车英民的围裙带子惹得他哥侧目的缘故,总之车英民肯搭理他了。


高胜卓也喜欢上没事骚扰骚扰车英民的感觉,甚至逐渐取代了他之前没日没夜的游戏。当然不是因为高胜卓瘫在沙发上打游戏时,车英民从他右耳后贴过来嗤笑,“臭手,玩的什么东西。”


高胜卓偶尔深夜也会去厨房逛逛,摸一摸那个开封的急救包,才几天就落灰了,显然车英民没有擦拭它,他不愿意回想那天晚上的事吗?是因为我,还是因为我哥下手狠了?高胜卓有点怅然若失,感觉身体里的什么东西被一点点吸走,左手攥着右手的手指,抚摸着那根曾握着棉签的指腹,然后回到房间,筋疲力尽,倒在床上开始沉睡。


闲适的生活很短,高胜卓终于还是穿上了医师袍,他第一天去医院的时候坐了他哥的车,临走之前他回头,看着车英民也同样在看着他的眼睛,他确定车英民不是看在韩晟元,那双眼睛就这样深邃无波的凝视着他,看着他的医师袍,但却像是快哭出来一样委屈。


在被他哥拐回来之前,他也是这样穿着医师袍,不可一世的照着镜子,说着自负的话吧?门被关上,车英民的半句“走好”被拦腰斩断,那一丝残响一直缠着他的耳朵,他想,留他自己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吗?他会寂寞吗,他那副被驯服了的样子,他会想念谁,反正不是韩晟元吧,但是会是我吗?


高胜卓原本是被分给车英民教授的,这个他早就打听过,只是事情来的太快,车英民被停职,医师资格证也被韩晟元拿捏在手,内里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总之他离开了医院,无期停职。于是他被分到潘太植手里,平时倒也清闲,也没人跟高胜卓少爷过不去。


他每次都刻意路过一次车英民的办公室,盯着那个写着车英民名字的铭牌,像是要透过那块冰冷的铁牌望到车英民那张冷淡的脸。他感觉自己像被架在火上烤,浑身上下炽热难耐,只有手是冰的,金载沅问他跟车教授有什么仇啊这么死瞪着人家办公室,唉,他都不在了。高胜卓用冰凉的手掌把整张脸给覆上,含糊地回答道,“嗯...他惹过我,你相不相信?”


他的心理和他的话一样含糊,他自己也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喜欢调戏冰山美人还是陷入了狗血牛头人爱情片,他明里暗里勾搭车英民没停,心里却越来越打鼓。


他因此不早睡,每个他哥房门紧闭的晚上他都像个得了抑郁症的高中生一样焦灼,简直要寻死觅活。他做了很多设想,比如一脚踹开房门大喊带我一个,又比如幻想房间里的那个人是我自己。但他根本不敢靠近,和之前趴在人家门口肆意偷听的他判若两人,光是走到附近都会脚软,明明自己只是摸了人家大腿,什么都没有,他却无端有种自己被绿了的懊恼。


休假的前一天晚上,高胜卓终于还是打开了他好几天没玩的游戏。臭手诅咒也很不幸的灵验,不管玩什么都输。高胜卓被野怪一掌劈死之后,无视了耳机里队友的抱怨声,飞快地跳下床冲出房间。


他能想到的只有车英民的嘲笑声,还有他身上染上的明明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气味。高胜卓忘记把手机拿出来,只能摸着黑扶着墙往外走,地板冰凉,高胜卓感觉自己的脚冻得快失去知觉,但他还是鬼使神差地走向了他哥的房间。


明天韩晟元也不上班,行政副院长难得休息,高胜卓猜那门后一定满室春光。他看不见那扇门,楼梯间黑得像黑洞,他模糊地认为自己站在离那扇门两米远的地方,直到房门里漏出一声带着眼泪味的沉吟,他伸出手摸到那扇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是贴在了那扇门上。


他看不见那扇门,但他却能看见一扇窗,有斑驳陆离的光晕,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划痕,高胜卓伸手去触那晦暗的玻璃,就像在摸车英民柔软的头发。


他转身离开,跌跌撞撞地往卫生间跑,被冻僵的腿磕到门框居然也不疼。真是嫉妒,他这么想,为什么哥哥可以占有喜欢的人,我只能自己解决呢。没人回答他,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高胜卓也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蹑手蹑脚地往客厅走,再经过那扇门前,他的心却异常平静,那个房间也恢复了可怕的寂静,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存在过,他这样骗自己。在客厅的沙发上久坐,盯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毫无防备地入睡。


他惊醒,明明没做梦,但浑身却止不住的发抖,可能是窗没关,渗进来的冷气把他冻醒。但他睁开眼,车英民就站在他面前,赤着上身,点了一盏夜灯,皱着眉盯着他实在不怎么好看的睡姿。


高胜卓想放声大喊,想抱着车英民哭一场,但他什么也没做,只是摸着自己冻僵的小腿,抬头用视线描摹车英民的脸。


“你怎么在这啊。”车英民的声音像之前那个晚上一样嘶哑,只是语气放得轻,像一根挠人的羽毛。“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啊。”高胜卓嗤笑,又开始盘算怎么对车英民动手动脚。


推门声,然后是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胜卓的反应神经还没睡醒,只能瞪大了眼睛。而车英民眼疾手快地熄灭了小小的夜灯,一只腿跨上沙发,把高胜卓按倒在他身下,动作却没什么声音。高胜卓的脸贴在车英民的右肩,闻到那股熟悉的沐浴露味道,想必是刚刚清洗过。


高胜卓看不到远处同样疲倦的人影,他昂首,一只手死死握住车英民的下巴,狠狠衔住他的下唇,随着远去的脚步声吸吮。面对高胜卓突如其来的攻势车英民显然愣了愣,伴随着唇上的疼痛和那个尖尖的牙齿的邀请,车英民认输似的卸下力软绵绵地覆在了高胜卓身上,像一滩融化的橡皮糖,手脚并用地缠住了高胜卓。


漆黑,他们互相看不见对方的脸,只是听着对方微微震颤的喘息,抚摸着彼此裸露的后颈。高胜卓的唇舌强迫他打开牙关,而他也投降,认命地张开嘴巴去吃对方唇上的颜色。


炽热的吐息胡乱地拍在车英民的脸上,弄得他耳朵也发起烧来,面对高胜卓毫无章法的乱咬,车英民展现了他这辈子最大的耐心,直到高胜卓喘着气舔干净唇边不知道是谁的津液。他才支起身来,抹着脸颊上气息凝结成的水雾。


“教授,你也是这么勾引我哥的?”高胜卓听着呼吸声辨认方位,伸手去拉他的手,车英民躲开,在一片黑暗里吐出一口气,笑骂,“神经病。”


高胜卓伸手去摸夜灯的开关,暖色的灯光照亮他们这片空间,车英民有些好整以暇地看着高胜卓,他们就这样对面而坐,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就是我哥太虚了。”高胜卓低头笑笑,暖色光似乎也某个程度地驱散了寒冷,他觉得手心有点冒汗,被车英民手脚触碰过的皮肤也火烧火燎,像被留下了烫伤的疤痕。


“你自己试试看啊,臭小子。”


“神经病。”这次轮到高胜卓骂道。


“韩晟元刚才要是发现你,你觉得你还能在这坐着说垃圾话?”车英民冷笑一声弯腰去拿沙发下面叠好的毯子,伸腿把高胜卓往沙发边缘推了推。


“看来你把他搞得挺累的。你平时就在这睡?”高胜卓故作恍然大悟状,恬不知耻地又往车英民旁边凑了凑,抢过毯子一角搭在自己脚上。“他才不管我睡哪,你以为我和谁睡?”车英民翻了个白眼,但是微笑着,光影在他眉眼间投射出好看的影子,让平日冷淡锋利的线条也软下来。


“和我。”高胜卓也笑了,“教授,你喜欢我吗。”


车英民不回答,手指拂过高胜卓的半边脸颊,把他遮住眼睛的那缕碎发别到耳后,“那你去把他办公室电脑的储存卡给烧了,哦,先复制点他贪污受贿的证据。”


“教授这是在利用我吗?”


“你觉得呢?”


高胜卓吻他的唇,堵住了车英民未尽的话,拥抱那有些单薄的躯体。他推开那扇窗,和窗后同样寂寞无依的人取暖,互相成就着彼此的夜晚,留下一枚枚疼痛的印记。我的身上有你的体温,我们身上有一样的味道,我的唇上有你描绘的色彩,我的爱被你的身体勾勒出具象,我们是亲密无间的共犯了吗?



“我爱你。”高胜卓听到车英民小声说。



_

卓民|晦窗

*嫂子文学 有老坏比韩晟元 精神洁癖直接退 应该会有个续






那阵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高胜卓觉得大概是两个人的脚步,那声音踏得他心慌,像是每一步都是一记敲在他胸口的槌。


高胜卓胡乱把手机塞进被子里,把已经准备好做伪装的书本支起来,在门被推开的前一秒支起腿,身体前倾,装作是看了很久的书一样疲惫的转了转脖子。进来的是他表哥,一如既往地露出圆滑的微笑,眯着眼睛审视着高胜卓的动作,然后满意地把手搭在高胜卓的肩上。


高胜卓这才装作一副被打扰了的样子抬起头来,但不等他做出困惑的表情,他就发现了在韩晟元的身后,衣柜的拐角处还有另一个人。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身形高大,神情有些畏缩,却仍旧挺着脊背,做出一副坦然的样子来掩饰的男人。


很奇怪。高胜卓放弃了表演,把视线越过韩晟元,投向那个高大的男人。他抿着下唇,屏着一口气,脸颊都紧绷着,他也一样审视着高胜卓,用一种很矛盾的表情。那执着的高傲,掺杂着细碎的恐惧和不安。


“小卓。”韩晟元开口,“打扰你学习了,来找你是为了给你介绍一下,这位,车英民医生。”韩晟元停顿了一下,细细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是我们医院的一位医生,最近会住进我们家,作为我的爱人。你应该知道轻重,对吗?”


韩晟元的手在他肩上施压,高胜卓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嘲笑了一下韩晟元和他身后的男人。他清楚自己表哥,也能从那个像是在受刑一样的男人身上感受得到,这绝不是什么自由恋爱的同居关系,恐怕是表哥那个疯子看上了他,用了什么威逼利诱的手腕,或是拿住了那个男人什么要命的把柄,才逼迫着这个有些倨傲的男人低头俯首甘心沦为韩晟元的宠物。


高胜卓并不想理会韩晟元的私生活,他只觉得那个男人绝不是像他浮于表面的样子那么简单,不知道他背地里做了什么,怎么勾引到了韩晟元那根不正常的神经,惹得他把人带到家里来,名为同居实为监禁,韩晟元恐怕不会允许那男人出门一步。高胜卓皮笑肉不笑地回应,眼睛一直往那男人身上瞟“是的,哥哥,我知道我该怎么做,我还没有闲到没事干就去插手你的私生活。”


和高胜卓预料的一样,他去医院实习之前的这几天空档里,那个叫车英民的男人一步也没有踏出过他们家。每天只是一言不发的做早午晚饭,冷着一张脸捏着抹布擦拭着各式家具。那双手白皙修长,和他所做的活计极不相称,穿着不合身的小号衣服,像个被拐卖的妇女。


高胜卓和他几乎没有过交流,见到了也只是点点头,然后各做各的。他有时会切一盘水果,强迫症一样排列的整整齐齐,然后面无表情地敲响高胜卓的房门,露出一个丧气的冷笑,把果盘放到他手边,然后拖着沉重的腿离开他的房间。


他开始怀疑韩晟元有虐待这个冰山美人的嫌疑了,不然车英民为什么每天都像个活不起的小动物,有时还一瘸一拐,深重的黑眼圈和下巴上凌乱的胡茬遥相呼应。


他有那么几个夜晚站在韩晟元的房门前偷听,只是得不到一点讯息,他知道车英民在里面,但他什么也听不见。那扇门像个永恒的囹圄,把他和他所谓的嫂子划清界限,狠狠地建起高墙。


也不能算是偷听吧,只是自己玩游戏玩到很晚,上完厕所准备睡觉之前想要关心一下自己亲爱的表哥和嫂子而已。高胜卓看了一眼墙上小狗形状的钟,凌晨一点半,他忽然感觉肚子很饿,内脏互相挤压着,释放着要求他去厨房找点东西吃的讯号。


高胜卓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穿反了左右脚的拖鞋,靠着电量即将耗尽的手机屏幕摸着墙壁往厨房挪。可他看到厨房有微弱的亮光,那是吸油烟机的照明灯,是暖黄色的灯光,灯下站着的是车英民,像一个虚影,正一手按着左腿内侧。另一手伸进冰箱里寻找着。


“你在做什么?”高胜卓忍不住开口了,反穿的拖鞋挤压着脚趾,他想脱下鞋来换一换,但他的所有神经却被车英民牢牢吸附,腾不出多余的意识让他做出别的指令。


身材高大的男人缩着肩膀,脸色可疑地泛红,只穿了一件堪堪盖住腿根的宽大T恤,掩盖不住光裸的腿间的淤青。他伤痕累累,表情也像是被抽走了精魄一样疲惫,脆弱的像是玻璃娃娃,一不小心就会被打碎。


“高胜卓?”车英民开口,听到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又很快闭紧嘴巴,摸到洗碗池边的水杯很快地喝了一口,一副痛苦的样子皱着眉咽了下去。“对不起,实在喉咙,太痛了。”


那痛苦的表情和平时的高傲判若两人,至少是高胜卓从未见过的,他开始嫉妒了,嫉妒韩晟元的好手段,嫉妒他能让车英民露出那样的表情。“腿怎么了?”


高胜卓仍然保持着面上小少爷玩世不恭的样子,随口问着,大摇大摆地拉出餐桌边的椅子,留下一声尖锐难听的拖拽声。车英民赶紧把食指竖在唇边瞪着他,高胜卓却不在意地往椅子上一坐。“问你呢,腿怎么了?”


“你不是学医的吗?看不出来淤青?”车英民的声音依旧嘶哑难听,却仍不忘作出一副上位者的样子强撑着面子,像是还在医院做教授教训实习医一样。


“你是我第一个病人。”高胜卓不理会他的傲娇,侧身伸长了腿勾出冰箱门后小小的应急急救包,都落灰还没开封。沿虚线撕开,高胜卓拿出两根碘酒棉签对着车英民晃晃,“我来当你的主治医师?”


车英民在心里狠狠枪毙了高胜卓一百次,果然这家人脑子都有问题。“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来。”车英民想伸手去夺,高胜卓却把手背到身后,眨着眼睛装纯,两根手指顺着车英民腿间攀附着的昏黄灯光覆上那片淤青。


车英民嘶了一声,腿根的肌肉都崩得像石头。背着光高胜卓看不到车英民的怒目而视,高胜卓只觉得车英民像个纯情的女高一样紧张的瑟瑟发抖。“凉?还是痛?”


“别浪费时间。”车英民发热的皮肤接纳了那两根居心不良的手指,并且变本加厉的发烫,高胜卓的手太冰了。


“这可是我家啊,我哥还在里面睡着呢。”高胜卓大呼委屈,嘴撅得高高的,整个冰冷的手背直接贴上腿根,有意无意地刮着车英民的身体。他绝对是故意的,对吗,他和他哥哥一样,都擅长扮猪吃老虎。不,他们并不一样,他们还没疯到一个地步。


“教授,你把腿张开点,我来帮你上药。”高胜卓笑得无比纯良,迅速掰开碘酒的封口,碘酒流进棉签的圆头里,在昏黄的灯光下像一颗烂葡萄。


车英民扶着洗碗池局促地站着,膝盖外张,呼吸因为碘酒在伤口处的疼痛而急促。而高胜卓捏着棉签,背着光欣赏他哥也喜欢的身体,光滑的腿部,他也喜欢。车英民身上还残留着情事过后的凌乱气息,离高胜卓那么近,他们之间有一扇晦暗不明的窗,引诱着高胜卓去触摸,去窥探,在这窗前留下些痕迹。高胜卓数着在暧昧不明的动作里逐渐同步的呼吸,他感觉自己离那窗后的人又近了一步。

卓民|代替说再见

*2k+ 两根烟产物 不太有逻辑

  

  

  

那时高胜卓才16岁,金秘书也不过二十三四,正是青春期反叛又天真的年纪。未成年的小孩最喜欢做的就是未成年不被允许的事情,高胜卓也一样,喜欢每天放学以后满大街的逛,去酒吧,把早就买了但没吸过一支的万宝路拍在桌子上,装作轻车熟路的样子翘着脚听驻唱的表演。自从有一次去自己家医院附近的酒吧听乐队唱了一首代替说再见,他就不再腾挪地方,只去这一家。


期中测试放学要比平时晚很多,再加上正好轮到高胜卓值日,他慢吞吞地出校门时大概有八点,金秘书接过他干瘪的书包,有点感慨地掂了掂,“少爷完全不需要复习呢”。


高胜卓从倒车镜里给了金秘书一个眼刀,“快点开吧,今晚去听会歌就回家,考场的桌子也太硬了,根本睡不着,好困。”


他来到老位置坐下,很倒霉的赶上驻唱休息,灯光调得比平时亮些。酒吧的人早就习惯这位穿校服的小少爷,也不喝酒也不闹事,偶尔点两杯果汁,小费比果汁本身都多出好几倍。他循例和女服务生打招呼,女服务生笑笑,给他端来一杯桃汁。


酒吧里的人个个衣着光鲜,每一个人都把自己打扮得尽可能体面,格格不入的只有穿着校服的高胜卓和穿着医师袍的他,高胜卓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家医院的医师袍。


那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不过实习医的样子,高胜卓很少出入医院,他不认识这个人。


但那人看起来状态并不好,像是喝了一杯很烈的酒,闭着眼贴着墙壁吐息,脸颊像是晒伤般泛红,一呼一吸鼻翼和嘴唇轻轻颤动。高胜卓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看的那么清楚,连那人睫毛上的泪珠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好像在哭,脊背起起伏伏,像海浪,像一碰就散开的水。高胜卓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碰,但手悬在半空就停了下来。他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是什么,要以什么理由和他搭话呢?还是说,他为什么要去打扰一个陌生人。


但他简单思考一下还是把手落下,覆上那起伏的背,那个医生反应了一会才转过头,几根睫毛被泪水粘在眼尾,眼神也失焦似的。他凝视着高胜卓,因为呼吸不畅张开了嘴,但没有说话。


高胜卓也看着那湿润的嘴唇,一时之间也讲不出来话,只能像小时候因为打针而哭闹不止时妈妈安慰他的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脊。他真瘦,每一寸脊椎都刺激着高胜卓的指尖,给像在梦中的他一个真实的反馈。


高胜卓终于组织好了语言,试探着开口,“医生,你还好吗?”


年轻医生并不像他意料之中那样问他是谁,跟他有什么关系。像是完全被酒精麻痹,还是完全信任眼前穿着校服的陌生男孩。他只是愣了一会,艰难地回答说,“我们不是医生吗?”


高胜卓也愣住,咀嚼着这话的意味,恐怕这年轻医生完全喝断了片,把他当成了医院的同僚。“是,我们是。”他安抚似的回应着,大大方方地跨了一步坐在他身边。


“那为什么明明能救,却不去救人?为什么我救了人,我却不记得?我喝了好多酒,我为什么还记得?”


年轻医生说得断断续续,他把手抬起,但止不住的发颤,他伸手去摸高胜卓的脸颊,却只是软软地搭在了高胜卓的肩上。


高胜卓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的眼睛,他的眼睛在追问,但他却没法给他答案。


一声急切的“哥!”打破了这片角落的安静,乐队休息时间结束又回来备曲,一个比这个医生还要年轻一些的医生,急三火四地从身后冲过来拉住了那位医生挂在他肩上的手。高胜卓看着这人额头的汗,和胸口还没摘的名牌,安泰贤。


安泰贤代替他提出了那几个疑问,“你是谁?你在做什么?”


高胜卓抿着下唇默不作声,纠结之间他选择了逃避,露出一个干巴巴的微笑抄起书包逃离了安泰贤严厉的目光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一个萍水相逢的医生那么介怀,在那之后他仍然每天去酒吧,装作不在意地四下扫视,寻找着那件医师袍,那张脸,那股让他不能忘怀的气味。


高胜卓一直这么相信着,他总有一天能再见到那个人。


在那段等待的日子,他抽时间给表哥打了个电话,表哥对他很好,在医院做行政,但听了高胜卓的描述,听筒那边沉默了一会,然后告诉他,他们医院没有这个人。


“那安泰贤呢?”高胜卓不死心的追问,但回应他的仍然是沉默。


“对不起,小卓,我不记得了,我这边工作很忙,有时间我会帮你查查,你先好好上学吧。”


高胜卓捧着电话沉默了很久,学校里的电话亭只有一个简陋的风挡,冷风从脚底往上灌,但高胜卓挪不动脚步。他毕竟还小,读不出大人话里的意味,他只能等,每天都等,等第二次相遇。


但他没有想到这场相遇来的这么快,就在打那通电话的晚上,他跨进酒吧大门的时候,一个白色的身影撞进他的视线里,他像一抹脆弱的烛火,和上次一样醉醺醺,不同的是这次他右手包着两圈薄薄的纱布,眼泪流的更凶。


高胜卓却没来由的狂喜,手心浸出一层汗沾湿了书包袋,身体也开始有点发颤,胃里翻江倒海,心脏也开始乱跳,像是要逃离他的身体跳进那个医生的手心里一样。


年轻医生扶着墙壁像一只断翅蝶,随时都有摔在地上的风险。高胜卓捏了捏书包带,往旁边的位置撤手一丢大步过去扶住那医生的手。


可那年轻医生力竭了似的往地上一蹲,仰着脸面对着也弯下腰来的高胜卓,可是并没有睁眼看他。


高胜卓看着他像是睡着了似的平静的脸,他也不再抽泣,安安静静地躲在角落里,只是举起右手,伸给高胜卓。


“都说了我没事了,只是,只是...”


高胜卓赶紧接住他的那只手,虔诚地放在自己的掌心,轻轻给他吹了吹气。酒吧里很吵,他的声音也很小,但高胜卓却听的很清楚,每一个字都很清楚。


“世真。”


高胜卓僵住了,胃里那股翻江倒海的感觉再次侵袭而来。


“你为什么离开了?为什么不说再见...算了,不要说再见,代替说再见的话,你吻我一下吧。”


高胜卓浑身上下有了一种被雷劈到的感觉,从心脏到指尖,都弥漫着那种奇异的欢愉。他感觉自己像是打了兴奋剂,热血翻涌进大脑。


他给了他一个吻,一个高中生初次恋爱时青涩的吻,在爱慕对象的唇上留下了自己的气味,尽管是代替“那位”,但他却仍然甘之如饴。


他直起身退后一步,看着不远处停下脚步的安泰贤脸上变幻莫测的表情,不知是什么作祟,他直直地对上安泰贤的目光,示威般地对他微笑着,露出八颗牙齿,然后扬长而去。




安泰贤问车英民,“哥,你有没有认识的高中学生?”车英民则是一边写着手术记录,头也不抬的回答,“没有,我怎么会认识高中生。”


“酒吧里有个高中生,好像是你的熟人呢。”


“是吗?可是我,完全不记得。”


车英民终于抬头,看着安泰贤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去回想,但他什么都不记得,他只记得一个吻。


他的心脏重重的跳动了一下,他记得那个吻,但他不知道是谁给了他这个吻。


那之后车英民经常去酒吧,但高胜卓再也没有去过。




直到十二年之后高胜卓再一次对上车英民的视线,车英民看着那张微笑的脸,没来由地想起了十二年前,代替了再见的那个吻。

卓民|傅科摆

00

高胜卓永远也不会忘记,他跌跌撞撞扑在车英民的病床前,握住那只宽大的、苍白的手时,自己心里异样的情愫。



  

01

“呀高胜卓!适可而止吧!不要总是摸来摸去了可以吗,”车英民实在忍不了,对比他刚刚醒来时和高胜卓在人间再次相见的煽情,他现在就是疯狂想逃离。不知道这家伙是被他附身久了脑子出了问题,还是憋了这么久终于不用再和鬼魂打交道被别人视为怪人开心的变成了神经病,总之他不想再当着全科室的人的面被高胜卓摸胸口还要十指相扣拉着手了,这也太奇怪了吧!


搞得现在整个科室的人都觉得他俩有病,明明车英民车祸之前两人还剑拔弩张地像八百年仇敌一样,怎么一觉醒来就搞得像小情侣一样了。


“亲故呀,这cp也太阴间了,磕他俩还不如磕张教授和秀晶呢...”李宣浩怼了怼偷偷录视频拍高胜卓扯着车英民袖子要吃烤肉的背影的金载沅,“你知道什么呀,我的brother都说了车教授昏迷的时候他们都深入交流过了,是真的,怎么就阴间了!”金载沅神神叨叨地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只有李宣浩不在状况内。


莫?什么深入...交流?教授不是在昏迷吗???


  


02

“什么深入...交流??呀臭小子们,你们要是实在闲要不要我帮你们找点事干?医院是给你们扯这种无聊的事情的场所吗?”


星期一的早晨,车英民终于忍无可忍了。


不知道高胜卓是怎么和金载沅说的,也不知道金载沅是怎么和别人说的。反正就是鬼魂期间上身的事情被化繁为简地省略成了深入交流,加上车英民昏迷期间高胜卓三天两头往他病房跑醒来以后又热情的过头的表现,搞得现在护士站的小实习生看他们的眼神都不对,那种想压又压不下去的神秘的微笑。哎呀烦死了。


“我和高胜卓,只是前辈和后辈,师傅和徒弟,并肩作战的战友的关系,你们到底在想什么?昨天谁拍的我和他的照片,都传到神经科去了,都传到我这来了!”


车英民狠狠地用档案夹拍了拍桌子,身后无辜背手的高胜卓被吓了一跳,赶紧故作严肃地附和了两声,“对对对,张教授都传给车教授了!”


“没让你说话你插什么话!”车英民回头瞪了高胜卓一眼,挥手做驱赶状示意让他找个凉快地方玩去,高胜卓赶紧扮无辜脸乖乖退到办公桌处,又在车英民看不见的角度对着一众人咧嘴偷笑。


“果然是真的,都这个时候了还要先保护高胜卓啊...”


“不是!你们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03

最后只有金载沅被车英民狠狠地报复了一顿,把他的工作量加到了天方夜谭的程度。


“啊啊啊brother你要帮我啊,呜呜,为了你的爱情我可真是献出生命了。”金载沅趴在值班室的桌子上在电话里哭哭唧唧,高胜卓则是躲在厕所里捏着声安慰他,“放心吧,你可是我的brother,我怎么可能弃你不顾呢。呀教授在叫我呢明天我肯定去帮你把课题完成!”


金载沅听着听筒里嘟嘟的忙音,眼泪都快出来了。高胜卓几乎一整天都黏在车教授身边,自己的课题能不能做完都费劲呢,到底能不能帮上他啊...


其实这个事真不赖金载沅,不管是宣传这邪教cp还是拍视频留证据都是高胜卓的意思,美其名曰追爱路上的必要举措。


早在车教授还在住院的期间,高胜卓就偷偷召唤了金载沅和他进行秘密会谈。


“金载沅医生。”高胜卓故作严肃地四处望了望,确定办公室里只有他们两个,才紧张兮兮地开口。“你说咱俩好吗?”


金载沅有点迷茫,但还是应声。“那你愿意帮我,追寻我的爱情吗?”


“你说什么??”


“哎呀就是,我,要追车教授,但是需要brother的一点协助。计划我都想好了,我问过张教授了,只要你去散布一些我和车教授的...呃,是cp的证据,这叫潜移默化,简单来说就是洗脑。久而久之,车教授就会被周围的气氛感染,这不就,水到渠成了吗。”高胜卓越说越起劲,还打了个清脆的响指。“怎么样,brother。我相信你,就像你相信我,再帮我这一次吧,所有后果我来帮你承担。”


“胜卓啊虽然我是胸外科但是你也不能以为我对脑子的事一窍不通吧...”


但是金载沅看到高胜卓双手合十眼睛眨啊眨的样子,还是叹着气答应了。医院的小情侣也不差这一对,张教授忙着和秀晶腻歪估计也顾不上搭理车教授,这么一想教授没人疼没人爱好可怜的...等一下,教授那种臭脸傲娇怪是0??



  

04

车英民感觉怪不好意思的,他本人并不在意谁磕了他和谁的cp之类的,他也并不排斥,有时候也会凑到吴秀晶旁边看小护理师们闲的没事搞出来的同人文。别说,文笔还挺好的。


但是这种事情对高胜卓肯定会造成伤害的吧?他才二十多岁,长得又漂亮,追他的小姑娘多了去了,而且这样的话听多了,难免高胜卓对自己也会产生隔膜,万一他有喜欢的女孩呢?车英民只觉得这比10小时的手术还要令人头痛。


他只恨当初模棱两可的态度放任了这群人四处散布,没在根源上止住这邪教cp,搞得他现在不管是装凶还是说好话都不管用了。怎么高胜卓就只顾着插着兜跟个竹鼠一样傻笑,等下,今天车饺子好像还没喂。


最后车英民还是决定和高胜卓面对面的谈一谈。


为了所谓的报恩,每天晚上下班车英民都会和高胜卓一起吃晚饭。今天车英民破天荒地拿了一瓶红酒,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给高胜卓倒上。


“胜卓啊,你说咱俩好吗?”


“莫?教授?还没喝就醉了?”


车英民翻了个白眼,不搭理高胜卓脸上的精彩表情,仰头自己抿了一口。“我知道我们是过命的交情但是,不觉得最近医院里的人有点过头了吗?就是说,要是大家一直都在讲这样的事情,本来没有的事也会开始被质疑,最后讲到自己也会质疑。你还年轻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呢要是因为我而...”


“那教授你呢?终于开始质疑自己了吗?”


车英民有点不理解高胜卓的态度,他不是应该一脸沉重的思考然后说“哦确实会影响到我在医院的形象一直这样的话那么以后谁来嫁给我呢我这么帅不是浪费了吗”这种话,然后两个人沉重的告别答应以后保持距离吗。他这么兴奋是怎么回事。


“不是,我是说怕你...”


“教授,有就是有,无就是无,我自会证明。那教授希望是有呢,还是没有呢。”


车英民看着高胜卓像个开屏的花孔雀一样得意洋洋地微笑,又不管不顾的和自己手里的酒杯响亮地碰了个杯。想要和他正式地谈话是我疯了,车英民这样想。


不过他并不在意的话,也算是好事吧。



  

05

第一场雪往往都不算太大,只薄薄把街道覆上一层白算住,但确实是冬天真正到来的象征,车英民也换上了厚厚的外套。


高胜卓大手一挥不管不顾地给车英民的办公室添了点东西,双人用的大衣架,雪白的鸭绒软垫,还买了一个很夸张的傅科摆,摆在了车英民的电脑前面。


“喂,买双人衣架干嘛?”车英民看着占据了巨大空间的衣架有点悲愤地捂着胸口,他本来想在那放个展示柜的。“我们是两个人,当然要用双人的。”听到这无理取闹的话车英民差点被气笑,“这是我的办公室诶,怎么你就搬进来了。”


“我衣服太多了,借你的办公室放啊。再说了教授不会已经改过自新了吗,要学会报恩啊,感恩,这衣架你又没花钱,自己偷着乐去吧。”


“给你两万你给我搬出去不用找了...”


“不要。”高胜卓很无赖地往衣架上一靠,不料那衣架是组装的,金秘书又没有装完,被这么一压直接哗啦啦散开。在高胜卓掉进零件堆里之前车英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的手臂扯进了自己怀里。


“呀好久没摸到教授的胸肌了看来恢复的不错呢^^”高胜卓则秉承着时刻不忘耍流氓的原则顺势把车英民抵到了办公桌前,又很自然的顺手摸了摸车英民的胸口。


“疼啊啊啊混蛋!别碰伤口啊。”


“教授知不知道这个是什么啊。”高胜卓赶紧俯首对着车英民的胸口吹了吹气,咧着嘴转移着话题,指了指办公桌上那个小小的精致的傅科摆。


“就算要转移话题你也不要把我当成傻瓜好吗。”


  


06

胸外科的年终聚会就在附近的酒吧,除了车英民以外,所有人都到场了,甚至张世真都陪着吴秀晶出席,只有车英民以不感兴趣为理由留在医院里。


其实也不是这样的,只是高胜卓以不小心买多了为理由买了两条一模一样的围巾,强硬地要求车英民戴上和他一起出席聚会。车英民虽然收下,但坚决拒绝这样一起去参加聚会。


“聚会所有人都在,你觉得这样过去影响好吗?本来就有那些话,你犹嫌不够是吗?”车英民本来不想生气,但看着高胜卓一副地主家的傻儿子的样子就忍不住动怒,拍着桌子让高胜卓爱去自己去。


聚会已经开始,包厢里金载沅担心地问他车教授怎么不来,是不是你们吵架了,你的爱情还有望吗。高胜卓没有理会,自顾自地站了起来,像平时在医院开会的时候一样,自信满满地走到了包厢中间。


“各位亲故,前辈,今天是年末,也是冬至日,本应该是一个幸福的日子。但是可怜的高胜卓只能自己孤身赴宴,关于这一切,希望大家能帮帮我,我可以出资把大家的办公室全都翻新一遍^^就当做是新年礼物吧。”


  


07

“英民,你在医院吗,赶紧来我们这边一下。高胜卓,高胜卓他。”


通话戛然而止,张世真慌张的声音也消失在空气中,本来正握着围巾郁闷的车英民猛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他刚把那个散落一地的衣架组装好,责怪自己今天为什么说话那么冲,本来想聚会结束的时候带着围巾开车去接高胜卓,但还没有等到聚会结束就先出了事。


在他冲出房间门之前,他顺手带上了围巾,也顺手带上了准备给高胜卓的新年礼物。


顾不得违停,车英民急三火四地寻着李宣浩发来的门号冲进酒吧,没有注意在门口神色古怪的李宣浩,拨开人群闯进了包厢,和脸色惨白缩在凳子上的高胜卓对上了视线,还有他左胸口上插着的一把水果刀。


“高胜卓!”


车英民理智的最后一根弦也被扯断,说话声也染上了哭腔,微微颤抖着,“119呢!怎么回事,一屋子胸外科的医生都是干什么的!”房间里昏暗的灯光下,车英民看到高胜卓惨白的脸,高胜卓看着车英民眼角打转的眼泪。


“急救措施已经...做过了,急救车也...叫了。”金载沅结结巴巴地回应,被吴秀晶打断,“教授,刚才高胜卓就说要见您,他有话想说。”吴秀晶给金载沅使了个眼色,张世真也拉着医生们撤到一边。


车英民想检查高胜卓的伤,却被他伸手拦住。高胜卓摸了摸车英民的围巾,又抬起手抹抹车英民脸颊上早就因为控制不住滑落的眼泪,“教授,果然这样你才会来。”


“不是,不是,我只是怕你受到影响,啊真是,要疯了,高胜卓你不许抛弃我,你听到没有,你的礼物我带着来了,我还没送给你礼物呢,你不相信我吗...”


“教授,我可以亲你吗?”



  

08

车英民愣住了,他没有想到高胜卓会突然这样的话,他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只是这么呆呆地看着他的眼睛,像是能从他的读出他的心思,然后像是邀请似的,把身子往前探。


高胜卓心领神会,眼疾手快地捧住车英民的脸颊吻了上去,先是眼角,泪痕,最后是嘴唇。车英民只是像纯情小学生一样绷直着身体,不抵抗的接受。


医生们爆发出一声欢呼,金载沅带头喊了起来,车英民猛地回头,张世真也欢呼雀跃着和吴秀晶抱在了一起,灯不知道被谁碰开,车英民又猛地回头看着高胜卓,震得说不出一句话。


也是,正常人谁能看着自己亲爱的徒弟把模型刀具从自己胸口里拔出来丢到一边所谓的伤口还哗哗流着假血的场面还镇定自若啊。


“圆满的句号~感谢各位的尽心尽力,如你们所见高胜卓的桃花已经开了。”


“你在说什么呢高胜卓!呀!别搂我啊啊啊你那些血都蹭在我衣服上了!”


高胜卓不理会,只是把手臂收得更紧,让车英民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坐在他腿上。


“哎呀,教授都被我亲了,可不就是我的女朋友了。我说过吧我一定会证明的,我只是准备了证明我和教授的确是天赐良缘的傅科摆,比如这些小道具是管家准备好的,又借了水晶最白色号的粉饼,现在证明结束Q.E.D~话说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冬至诶,冬至可是晚上最长的一天,既然聚会结束了,最后喝一杯我们就回家休息吧^^”